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暄桐教室关于“写字的人”:这个项目记录的是各种各样的人。他们活在当下,有不同的年纪,不同的职业,面容各异,摩登而忙碌。但他们有同一个生活习惯,写毛笔字。在身外事团团包裹,更不必再亲手提笔的现在,有许多人为这件看似无用的事,持续地付出了时间和专注,也因此受益。所以暄桐邀约他们来聊聊这一切:我们这么忙,为什么要写字?
暄桐教室采访写字的人——洛凌。她的本职工作是一个前媒体人,她在暄桐的写字时间已经达到的了三年之久。洛凌说,跟着林曦老师写字三年多了,对成年人来说,技术本身也许不是最难的,难的是学时无机心。林曦老师常说,有愿心无目的,就是提醒我们机心不可用,别算计。
01
别算计,不要有机心
喜欢读庄子,《庄子?天地》说,子贡南游见到一老者,抱着一个大瓮到井中灌水,吃力地浇菜园。子贡说,你为什么不用水车呢,水车用力少而功效大。老人说,有机械者必有机事,有机事者必有机心。机心存于胸中,则纯白不备;纯白不备,则神生不定;神生不定者,道之所不载也。吾非不知,羞而不为也。
这段话的意思是,我不是不知道省力,而是对因为有了想省力的机心,破坏纯而不杂、光明澄澈的心灵这件事感到羞愧而不去做。
庄子是真无为,真纯粹。他的存在好像只为了提醒世人一件事:少点套路,不要把人生浪费在所谓有用的正事上。
在暄桐教室跟着林曦老师写字三年多了,对成年人来说,技术本身也许不是最难的,难的是学时无机心。林曦老师常说,有愿心无目的,就是提醒我们机心不可用,别算计。
把眼光聚集在“写好”这个目的的达成上,会暗示自己要更加认真,太认真会太紧张,紧张产生多余的力量,多余的力量产生多余的动作。放松是无机心的状态,是不当真的认真。
▲在暄桐教室看林曦老师写字画画,全然的放松令人神往
02
写字是一面镜子
记得填报名表的时候,在“为什么来暄桐教室”的问题下,我写下的是“找到自己”。后来在暄桐教室上课时,林曦老师用她艺术理科生的思维给出的解释是:找到你的出厂设置。事实证明,不爱看说明书的坏处不仅仅是机器,连自己也使用不好。
“认识你自己”这五个字从古希腊流传至今,被无数智者、圣人、先行者奉为神谕。《黑客帝国》尼奥走进那道写着“认识你自己”的大门,很明显是向古希腊德尔斐神庙门楣上镌刻着这句神谕致敬。
的确,从小到大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认识世界,却没能反过来花足够多的时间来认识自己。记得暄桐教室里,林曦老师讲霍金《大设计》“M理论”那节课画的那张观测点生态图,现在基本上被我设置为大脑图片库里的默认配图,每每与外界沟通点击它,总能提醒到自己,对事物理解、个人感受不同,不存在是非对错高下净垢之分,没有资格仅凭自己的局限之见妄下断论。
▲霍金去世那天,林曦老师作的先生画像
洛凌保存在了手机相册里
03
笔墨里照见自己
临一个帖,看一幅画,拍一朵花,对我来说,是换不同工具照见这个世界和自己。以前可能更多的是靠感觉,写字以后再去观察时,多了思考。写字头两年,忽视读帖、红笔改,总是照猫画虎,看一笔写一笔。后来按照林曦老师的要求,读帖、红笔改,字形有了进步,才意识到只有认真“思考”了一个字,才能真正“看见”这个字,看懂这个字。
想清楚才能看清楚,看展亦如此。站在一个作品面前,先是最直观的感受它,然后试着去分析它,搞清一件经典作品和它的创作者的来由是什么?如何传承?谁影响了他?他影响了谁?何时变革?何时起落?以及创作者在复杂的矛盾中,如何将事物从纷繁现实中提取出纤毫毕现的理性秩序,在法度和自由中建立人类普世的审美逻辑,渐渐发现自己的观看角度也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。不再刻意追求以前新闻图片那种究其一点不计其余,夺人眼球式的特写,开始喜欢把镜头或眼睛的焦距拉的远一点,虚一点,在整体中看到多元共存和脉络分明。写字三年,视野开阔了许多。
04
养成归零的节奏
刚写字时会臆想书论画论里提到的方法、技术、意象,后来发现,这些无论是具体实在还是玄思纷纭的秘籍宝典,对于入门级的小白来说,根本耍不起来,它们更多的是被作为知识运放在自己头脑中,聊以慰藉那颗求知焦虑的目的心罢了。累积多了成了负累,反而影响最初的感知力。
大概一年级写完篆书,换隶书的时候,看到林曦老师和雕塑家蒋晟一起创作的一个雕塑作品:佛宝宝。它通体浑圆,像白玉般温润平和,莲瓣似得纯净清雅,棉花糖一样软糯绵密,眼见那刻心里具足圆满,一切归零。
那种感觉太好了,所以印象特别深。之后每换一个帖心里会“叮”一下,回想那个归零的感觉。刚开始,前一个帖写不完、写不好、没写够,心是各种放不下,每一次的遗憾和懊悔都在提醒自己,别想有任何奇迹发生,只有放下功利得失,更加全然地对待此刻的这个帖。慢慢看到,只要好好地完成,就能好好地放下,再出发。完成精度越好,告别的脚步越轻盈。
懂了在暄桐教室上课的时候,林曦老师为什么很少掰着我们,怎么去写具体的一撇一捺,而是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做示范,体会到只有当理论变成肌肉动作,动作有了节奏,节奏开始呼吸,才可能生出“气韵生动”,前提是放下所知障和那颗拣择的心。
养成归零的节奏,心里也渐渐有了扩容的空间。小时候总是被大人叮嘱要做一个“有准备的人”,那时对“有准备”的理解是不断地往里装,现在知道了“卸载”,它同样是一种能力,就像想品得一杯清香好茶需要准备洁净的身体一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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